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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3章 既來之,則安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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雪,已經停了。

厚厚地堆積在屋頂、花園、道路上,銀裝素裹。

後宮,有些清冷。

皇上一死,新皇繼位,後宮裏的妃嬪,有子嗣的,則出宮跟隨自己的子嗣,沒有子嗣的,就去往泰安陵守靈,只有位分高的,例如皇後和端妃,才有資格繼續留在皇宮。

偌大的宮殿裏,鳳靈夜穿著前幾日的舊衣裳,傷口已經結痂,坐在門檻上,望著空寂的天空,雙目空洞。

段懿軒一直沒有出現,如同憑空消失了一般。

段君墨回了邊疆,從此再無交集。

機關算盡太聰明,與虎謀皮,最終下場太淒涼。

唯一感到欣慰的是,娘和阿姐都成功離開了,她至今孑然一身,再無牽掛。

冰冷的房間裏沒有暖爐,宮婢們仿佛對她趨之若鶩,每日三餐放下以後,便匆匆離去了。

她也沒有挑剔,這一切總好過狗棚不是?

那麽艱難的日子都挺過來了,還有什麽苦吃不下?

她這麽想著,也這麽虛度著。

直至一月後。

她日日遙望的宮門前,出現了宮姬月、桃夭、鳳母和鳳錦繡,她才猛然驚醒了過來。

鳳母看著她的模樣,頓時兩行清淚流了下來,緊緊將她抱在懷裏,嗓音哽咽,“我的靈兒啊,為何會這般命苦?”

“娘,你怎麽回來了?”鳳靈夜離開她的懷抱,眉頭緊鎖,難以置信,“你為什麽要回來?!”

鳳母搖了搖頭,流著淚說不出話。

鳳錦繡淚眼朦朧地走了上來,“我們是一家人,從小爹就教我們有福同享有難同當,你忘記了嗎?”

宮姬月看了一眼偌大的宮殿,懶懶地勾起唇角,“茍富貴,莫相忘,你一人住著這麽大的宮殿,卻要讓我們住在那山間茅草棚裏?”

鳳錦繡聞言,破涕為笑,“是啊,我們這回是跟著二妹來享福的。”

鳳靈夜看著這群又傻又善良的親人,亦跟著笑了,笑容苦澀而無奈,“當初我不願進宮,就是為了你們,而今你們卻主動進來了,那我們做的這一切,又是為了什麽?”

“不努力,怎麽知道行不行?”桃夭笑著寬慰,“好在大家都還在,一切還得往前看。”

鳳母拉著鳳靈夜的手,替她理了理微亂的鬢發,“新皇會是一位好皇帝,也會是一位好丈夫。每一個王座上,都是用鮮血和權謀換來的,你不要管他是如何坐上去的,你只要看他如何一統江山,造福百姓,又是如何真心對你,給你幸福。”

“娘......”鳳靈夜靠在她懷裏,眼眶微紅,知女莫若娘,這幾句話簡直說到了她的心坎,“女兒知道了。”

“娘的靈兒,是個堅強的孩子,亡國戰火都燒不死咱們,還有什麽都難住咱們?”鳳母輕言細語,笑容溫暖而慈祥,“這後宮再是吃人的地方,可咱們人多力量大,新皇又是護著你的,咱們還愁活不到老嗎?”

句句掏心窩的話,瞬間讓鳳靈夜熱淚盈眶。

是啊,亡國戰火都燒不死她,她還有何畏懼?

“娘說得都對。”她點了點頭,想更用力地抱住鳳母,手中卻忽然一空。

她猛地睜開雙眼,看著自己空空的雙手,再看向空空的宮宇,原來......這就是一場夢。

“娘......”

她順著門框滑下,跪到地上,神情悲傷,眼角還殘留著適才的淚水。

女兒想你們了。

你們可在想念女兒?

鳳懿宮外。

他穿著一襲龍袍,負手站在寒風雪地中已有半個時辰,鳳眸清冽而蒼涼,遠遠地望著她,眉頭緊鎖。

“皇上,要不咱們進去看看懿貴人吧?”小夜子為他撐著傘,以防從屋檐下融化的雪水掉落,手都麻了,左手右手換了不下十次,可主子就是一動不動的站在這冰天雪地中。

“今天送來的飯菜,她可都吃了?”他淡淡地問道。

小夜子頷首,“回皇上的話,她都吃了。”

“天冷,記得給她屋裏多添些炭火。”他眼中含著嘆息,“追查鳳錦繡等人的侍衛,都撤了吧。”

“奴才遵命,奴才一會兒就去給海公公說。”小夜子應下了。

他站在那裏,看著她坐在那裏,仿佛不知疲倦,不知冷暖,“你下去吧,朕想再多留一會兒。”

小夜子聞言一怔,但也不敢逾越了,便恭敬地退下了。

邊疆。

在一望無際的沙漠上,段君墨穿著一身鎧甲,獨自坐在沙丘頂端,寒風將他暗紅色的披風吹起,凜冽作響,身影孤寂。

他手裏拿著一本小畫冊,上面畫著的,皆是鳳靈夜的一舉一動,每翻一頁,他就能看好久。

“主子,要不要咱們想辦法,將靈兒姑娘接出宮?”冷鳶見主子每日盯著一個畫冊,實在為他感到著急。

他緩緩搖了搖頭,目光依舊不離最後一頁,鳳靈夜坐靠在宮門檻上,含淚而眠的畫面。

“既然靈兒姑娘在宮裏住著不開心,主子你就將她接出來,然後咱們就不要這勞什子驃騎大將軍了,帶著靈兒姑娘一起浪跡天涯!”冷鳶直腸子直嘴,見主子都願意為了她放棄江山,那放棄一個將軍也不是問題。

哪知段君墨擡起頭,幽幽地看向他,“靈兒也是你叫的?”

“我......我叫的是靈兒姑娘!”冷鳶面色一紅,頂了回去,最後又服軟地喃喃道,“不叫就不叫嘛。”

段君墨不跟他計較,合上畫冊,淡淡地回了一句,“本王自有安排。”

鳳懿宮。

鳳靈夜經由那個夢,也算有了些鬥志,於是回到屋子裏,將身上的舊傷全部好好地處理了一遍,然後又拿了些棉被堆到床上,以防夜裏著涼。

日子還是得過的,就算再苦,也不能輕易言棄。

正當她重振旗鼓收拾屋子時,卻見幾名宮女魚貫而入,手裏捧著湯婆子、炭火和暖爐,朝著她恭敬地行了一禮,“見過懿貴人。”

“你們是?”她微微蹙眉。

“我們是特地來伺候懿貴人的宮女,皇上怕懿貴人著涼了,因此讓我們拿了些炭火。”為首的宮女激靈地回道。

段懿軒?

她手心一緊,“去吧。”

宮女微微頷首,立刻打點起來,不一會兒,寒冷的宮殿裏就暖和了。

她一人坐在軟榻上,望著空蕩蕩的大殿,目光深沈。

既然都走到這一步了,那麽接下來,她就得好好走下去。

宮女離開不久,鳳懿宮外,很快就來了一位不速之客。

只見她穿著一身華麗的棉服,披著厚實的鬥篷,妝容精致,看了一眼奢華的大殿,嘴角輕蔑一揚,“還真是麻雀爬上了枝頭,一朝就變成了鳳凰。”

端太妃?

鳳靈夜蹙眉看向她。

她在溫暖的房間裏轉了一圈,目光最後落在暖爐上,閃過一絲艷羨和驚訝,繼而又不屑地笑了,“咱們這位新皇還真是一位癡情種,居然將自己價值千金的銀骨炭分給了你,也算是當初你沒白幫他。”

“我如何幫他了?”鳳靈夜目光微沈。

她捫心自問,除了她設計刑部尚書那一次,她從未參與過段君墨和段懿軒之間的任何鬥爭。

“現在我兒都淪落邊疆了,你還裝什麽裝?”端太妃悠然地坐到軟榻上,喝了一口桌上的熱茶,“要不是你和新皇聯手唱的這出好戲,我兒又怎麽會義無反顧地去救你,又怎麽會將江山拱手讓於他人?你身為王府的王妃,卻與別的男人暗度陳倉,可憐我兒對你一片癡心,到頭來什麽也沒有得到。”

“王府王妃?”鳳靈夜冷冷一笑,“太妃也許是忘了,我不過就是你們王府的一條狗而已,記得第一次進宮,太妃打翻茶具,卻將罪名推給我,狠狠地給了我二十大板,我至今也不敢忘記。”

端太妃也不怕她翻舊賬,語氣輕狂,“你就是我們大理國的一條亡國狗,這一點,你是不應該忘記,就算你做了王妃,做了皇後,也改變不了你骨子裏的卑賤!”

“我是卑賤,若不是段君墨滅了我國,我又怎麽會淪落至此?”她雲淡風輕地看向她,嘴角帶著輕笑,“在夏國,我爹是禦醫院判,我雖為庶女,卻也是嫡出的庶女,何至於遠嫁他方,與親人失散?”

“勝者為王,敗者為寇,這就你的命!”端太妃眼神毒辣,恨不得要了她的命,若她早些死了,段君墨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。

“命?”鳳靈夜淡淡一笑,“所以這就是莊南煙一生也得不到的東西,卻到了我的手裏嗎?”

“煙兒......死了。”端太妃眼眶一紅,別開了眼,“被人亂刀砍死,死不瞑目。”

鳳靈夜雙眸一怔。

莊南煙死了?

“就是被你的心上人派人殺死的!”端太妃狠狠瞪向她,“你們利用墨兒對你的情感,又利用墨兒對煙兒的信守承諾,兩面下手,阻我墨兒繼位大路,你們兩人狼狽為奸,我咒你們最後都不得好死!”

“你說什麽?”她難以置信地看著她,“你說派兵圍堵我和王府的人,是皇上和段懿軒?”

“他如今都坐上皇位了,美人江山唾手可得,整個事件中,只有他才是唯一的得利者,不是他還有誰?!”端太妃憤憤地叫囂著,原本她才是皇太後,如今什麽也沒有了。

不可能......

段懿軒不會這麽做的。

她緊緊握著手中的茶杯,灼熱的溫度燙了她的手也毫無知覺。

也沒了與端太妃鬥嘴的心,她站起身,匆匆地出了宮,直往禦書房跑去。

她一定要問明白,為什麽那一晚他沒有出現,當真就如端太妃所推測那樣,那支突然出現的隊伍,就是他提前安排的?

還有,為什麽他明知她不願入宮,還偏偏封她為懿貴人?

身子虛弱了太久,加上雪地濕滑,她一個踉蹌就摔在了地上,冰冷的白雪打在臉上,瞬間凍得她渾身一顫。

腦子也清醒了。

突然想明白了什麽,她蹲在地上,瞬間嚎啕大哭起來。

連日累積下來的悲憤,統統發洩了出來。

空曠的雪地上,杳無一人。

她握著身邊的枯木,哭得肝腸寸斷,眼睛鼻子也被凍得通紅,眼淚落在手背上,很快化成了冰。

坐在冰冷的雪地上,就像一個跌倒沒人扶的孩子,狼狽而可憐。

可是沒多久,她就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,寬厚的手掌輕輕落在她的頭上,頭頂傳來一聲淡淡的嘆息。

她聞著這股熟悉的龍涎香,緊緊抓著他的衣襟,依舊沒有停止哭聲。

男兒有淚不輕彈,只因未到傷心時。

鳳靈夜不是一個輕易哭泣的人,可最近發生了太多事,她有愛有恨,那就有血有淚。

段懿軒也未阻止,只輕輕抱著她,任由她像個普通女子那般宣洩自己的悲傷。

不知過了多久,她已哭得累了,也沈沈地睡了過去。

待睜開眼時,卻見段懿軒捧著一碗姜湯,坐在床頭,溫言道:“你受了涼,喝些姜湯去去寒。”

“我想出宮。”她看著他,淡淡說道。

他微微頷首,舀了一勺放到她唇邊,“等天氣好了,我帶你去。”

“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。”她眉頭微蹙。

他放下湯勺,看向她,溫潤的語氣中帶著一抹強勢,“你如今是朕的懿貴人,沒有朕的懿旨,你永遠都是朕的女人。”

“刺殺我的兵,不是你派的,包圍王府的兵,也不是你派的,你進了宮,卻做了皇帝,也不是你甘願的,這一切都是先皇的安排,對嗎?”她雙眸清澈,一字一字地問道。

他閉上眼,微微頷首。

那日刺殺她的士兵,各個都是下了死手。

他既然要封她做貴人,倘若只是做樣子,又豈會痛下殺手?

這一點,鳳靈夜一想就通。

見她明了,他也沒有再多解釋,而是重新舀了一勺姜湯,“我說過,若我得了這天下,必會護你周全,如今我身為九五之尊,也絕不會食言。”

聞言,她淡淡一笑,“可那一日,若不是段君墨,我早已命喪黃泉。”

他拿著湯勺的手微微一顫,湯汁濺到他的龍袍上,暈開一抹淡黃。

她看向他,“我說過,我願意為你留在後宮,可卻不是以這樣的方式,你這樣強勢的辦法,只會讓人感到壓抑。”

他無言嘆息了一聲,輕輕將她摟入懷中,“是我錯了。”

她揚起唇,苦苦一笑。

高處不勝寒,後宮命難存,帝王路艱辛。

跑也跑了,哭也哭了,既然命運如此安排,她又何必再作?

只是她沒有想到,時間在變,朝局在變,人心在變。

當她幡然醒悟,想要站起來與命運反抗時,一切已經是太晚了。

接下來的幾日,段懿軒都忙著處理先皇的喪事,以及朝廷內部的官員調動,而沒有再踏足鳳懿宮。

鳳靈夜也不再像先前那樣自暴自棄,照常起居飲食,恢覆了往日那個沈穩從容的鳳靈夜,只是較之往常,又多了一抹為人妻子的柔美。

這一日,太後讓林嬤嬤去請了鳳靈夜和段懿軒過來一起用餐。

三人坐在餐桌上,氣氛卻有些變了,雖然太後努力維持著和氣的景象。

“如今你身為哀家的第一個兒媳,後宮無人,以後可得經常來看哀家了。”太後看向鳳靈夜,笑著說道。

鳳靈夜微微頷首,“妾身以後會日日來請早安,陪太後解悶聊天。”

“一個人在宮裏總歸是太寂寞,”太後轉向沈默不語的段懿軒,“皇上何時新進一批秀女,也讓後宮不再這麽清冷?”

“如今父皇剛賓天,屍骨未寒,喪期不可作廢,”段懿軒平靜地說著,然後夾了一筷子魚到鳳靈夜碗裏,“此事,三年以後再議。”

“三年?”太後微驚,“你後宮空無一人,那何時才能為皇族誕下龍子?”

“聽說母後夭折的胎兒,占了父皇的風水,過幾日就要挪墓了。”段懿軒不冷不淡地回了一句。

太後面色一白,捏緊手中的筷子,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鳳靈夜,不再談選秀之事。

鳳靈夜默默地吃著段懿軒為自己夾的魚,視若無睹。

如果連這點壓力都頂不住,還如何在這深宮自處?

既然她已安心留下來,那麽她就準備好了陪著他一起戰鬥的心。

用完午膳,二人離開以後,太後的臉色,瞬間就垮了下來。

林嬤嬤見風使舵,知道主子現在厭惡鳳靈夜,於是跟著煽風點火,“這鳳靈夜還真把自己當主子了,也不想想,當初要不是太後扶持,她現在在王府連一條狗都不如。”

“鳳靈夜絕不能留在後宮,禍害我大理血脈。”太後神色堅決。

林嬤嬤尋思著,愁眉苦臉道:“就算咱們在她飯菜裏下毒,讓她至此不能生育,可是她醫術高明,就連太後您......”意識到說錯了話,她立刻調轉話頭,“恐怕不太好辦。”

太後眉頭緊鎖,似乎也覺得這件事棘手,“皇上對她一往情深,想要打消他對她的念頭,難如登天。”

林嬤嬤立即上道,“那咱們就從鳳靈夜下手,讓她徹底對皇上死心,以致二人決裂!”

“你認為,這件事誰來做比較合適?”皇後看向她。

她眼珠子滴溜一轉,“老奴認為端太妃最合適不過,她厭惡鳳靈夜已久,倘若與她聯手,再來個借刀殺人!”

太後唇角一揚,“甚好。”

當夜。

鳳靈夜坐在軟榻上,靠在軟墊上,手裏拿著一些針線,籃子裏放著一些針線,一邊比劃著,一邊繡著一個不成形的荷包。

後宮空無一人,除了幾個老熟人,日子無聊又乏味,段懿軒又忙著處理前朝的事,很少踏足她的宮殿。

最近話本也看得差不多了,總得找些愛好打發日子。

這時,殿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,宮婢將門打開來一看,居然是端太妃,“太妃,這麽晚了......”

“我找懿貴人有點事。”端太妃微微一笑。

宮婢也未阻止,只道:“容我進去稟報一聲。”

端太妃微微頷首。

宮婢來到鳳靈夜的臥室,通傳道:“懿貴人,端太妃請見。”

鳳靈夜擡眸,她怎麽又來了?

遂放下手中的針線,淡淡回道:“讓她進來吧。”

很快,端太妃便走了進來,比起前幾日的冷嘲熱諷,這次要和顏悅色許多,“喲,這是在為皇上繡荷包呀?”

鳳靈夜看了一眼,唇角帶起一抹笑意,“閑來無事便做做,太妃怎麽想起來看我了?”

端太妃掃視了一圈屋子,見並無外人,於是開門見山地問道:“你想出宮嗎?”

鳳靈夜目光一怔。

很快,她又恢覆了笑意,“太妃這是何意?”

“君子有成人之美,這些天,哀家也想明白了,”端太妃一副深明大義的神態,感慨地嘆了一口氣,“墨兒既然為你連江山都不要了,那哀家這個做娘的,自然有義務替他完成他的心願。”

鳳靈夜不動聲色,“妾身不明白太妃這話何意?”

“你難道不想出宮嗎?”端太妃緊緊盯著她,“跟隨我兒一起浪跡天涯,從此不問世事,而哀家可以為你們二人鋪路。”

聞言,鳳靈夜無奈一笑,“我感激段君墨能在危難之際救我於水火,有生之年,我一定會償還他的恩情,但絕不會是以身相許。”

“我兒為你放棄一切,你對他難道就沒有一絲感情?”端太妃難以置信。

鳳靈夜嘴角浮起一抹苦澀,“有過,可惜都葬送在了他與莊南煙那場婚禮上,從此他與我便成了陌路人,再無可能。”

“你連一個莊南煙都容忍不了,還能容忍得下這後宮三千女子?”端太妃一針見血。

鳳靈夜看向她,目光微深,“人不犯我,我不犯人,不是我容忍不了莊南煙,是莊南煙容忍不了我。”

端太妃忽然覺得鳳靈夜沒那麽容易上當,兩個人不歡而散。

而她的小心思,鳳靈夜又豈會不懂。

莫說出宮,就算是真出了宮,以段懿軒如今的權勢,天涯海角也會將她找回來。

如今她要做的,是既來之,則安之,走一步看一步。

只是她萬萬沒有想到,接下來他們的到來,會使得她一個人的戰爭,忽然變成了多個人的戰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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